枕秋潮

【备战中考,暂时消失】

“愿我们能在硝烟散尽的世界重逢。”

星辰夜影窗间落
江海秋潮枕上生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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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相遇。

【原创】雷洛河的水

“正午有一双疯人似的眼睛,血红的干渴在天空发狂。我打开篮子,发现花儿枯死了”——题记

 




   月亮还未升起,那个人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。平静的雷洛河,依旧平静地流着。

 

 

 

 

我靠在桥边锈迹斑斑的栏杆上,抬起手,那红褐的铁锈就簌簌地往下掉,就像是干透了的斑斑血迹黏在掌心,落在地上后依然恋恋不舍地用干瘪的身躯映照着悲哀的阳光。

 

 

 

 

我听到它在叹息,像是末路穷途之人临终时迟迟咽不下的那口气。

 

 

 

 

我走下桥,脚下年久失修的铁板发出吱呀的呻吟。我看到那个人附身从水里捡起半个残缺的烟袋,雷洛河的水黏黏稠稠地从烟袋里渗出来,黏黏稠稠地落回水里。

 

 

 

我看到他浑浊的眼白里透着雷洛河无辜的蓝色,稍息,浑浊的泪水从无神的双眼里淌出,混着雷洛河的水,淌进黏黏稠稠的雷洛河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叹气。我听见他对着雷洛河叹了一口气。

 

 

 

雷洛河的水依旧缓缓地流着,水面很静,水面很蓝,静得像一滩死水,蓝得像一湾海水。只是缺了死水的冷清,也没有大海的磅礴,有的只是沉默的沉默,水在沉默中灭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无言的在他身边坐下。雷洛河的水,一直是平缓的,透着纯净的蓝色。从我出生开始,到现在风烛残年,雷洛河的水一直是蓝色的,水晶一般的蓝色,他们说这是克莱因蓝。

 

 

 

哦不对,只有一次。只有一次,我看到它变成了紫色,是在我的梦里。

 

 

 

 

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。梦里只有碎片充斥着,殷红的河水沸腾着,猩红的花一朵一朵地绽放在水面上。

 

 

 

 

后来,我听到有人大喊一声“躲开”,然后我被人扑倒,后脑磕在一块粗糙的,满是棱角的石头上,转瞬袭来的痛觉麻痹了我的神经,我的眼前瞬间被黑暗所笼罩。

 

 

 

 

我听到石头散成灰烬,铁片化作雨滴,高傲的鲜花下炮声参着呐喊,杂乱的脚步中夹着哀鸣。

 

 

 

 

我只感到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虚空,像是沉入深海,被海水压抑地喘不过气,眼睁睁地看着天空逐渐远离,使劲挣扎却无法逃离。炮声与枪声迸发在耳畔,我只觉有些热热的液体洒在脸上,身上,然后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。

 

 

 

清晨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,我醒了。

 

 

 

 

我的眼前是母亲哭肿了的眼睛和脸上蜿蜒着的未干的泪痕。她紧紧地抱住我,嘴里不住地念叨着,这是梦,孩子,这是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蓝色的雷洛河。

 

 

 

 

红色的雷洛河。

 

 

 

 

红色的花。

 

 

 

 

这是梦。

 

 

 

 

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把我重新拉回现实。那个老人用那碎裂的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,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在他身体的左侧迎风招展,就像是一面坚定的红旗,一个军人永不低下的头颅。

 

 

 

向着那一片克莱因蓝,我看着老人向着好似秋天天空的雷洛河缓缓地挺直腰干,缓缓的举起手,敬了一个浅浅的军礼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Peace.”我听到一个又一个相同的音节从他龟裂的嘴唇里冒出。起初是小小的,轻轻的,然后越来越响,越来越清晰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Peace.”老人浑浊的泪淌满了他布满伤痕的面颊,留下一道蜿蜿蜒蜒的泪痕,横亘在蓝色的雷洛河上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Peace.”我双手合十,面对着雷洛河,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单词。

 

 

 

 

老人像是终于听到了我的声音,转过头来。

 

 

 

 

我看到一张布满伤疤的脸,一张历经风霜的脸,一张我很熟悉却又说不上熟悉在哪里的脸。

 

 

 

他的瞳孔忽得放大,口水混合血液扯成丝线粘连上下唇,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,想起了很多东西。

 

 

 

 

电闪而过,我突然反应过来。

 

 

 

 

蓝色的雷洛河。

 

 

 

 

红色的雷洛河。

 

 

 

 

红色的花。

 

 

 

 

这不是梦。

 

 

 

 

我面对着面前的老人,面对着蓝色的雷洛河,挺直腰杆,缓缓地,郑重地,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
 

 

 

 

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动作,当我绷直的指尖触碰到太阳穴时,竟有一种重逢的喜悦,同时又有丝丝苦意涌上心头。

 

 

 

 

破损的半截烟袋依然靠在岩石上,老人刚刚靠着的岩石棱角上有一块与别的岩石不同的深色。

 

 

 

 

月亮从雷洛河的河心里升起来,照耀着对岸的人们早已开始了的灯红酒绿,独独把一个老人伛偻的背影笼在黑暗中。

 

 

 

 

或许是连月亮都不好意思,跳进了厚厚的云层里,漂浮着的玻璃朦胧了它。我晃一晃眼,老人不见了,只留下一弯雷洛河,在黑夜的魅惑下细细流淌着,透出一丝克莱因蓝。

 

 

 

 

对岸传来一声欢呼,打湿了我的眼睛。

 

 

 

雷洛河的水,还是蓝色的。我听见有人说这是克莱因蓝,我回过头去,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容。

 

 

 

“这是红色的雷洛河。”

 

 

 

眼前空无一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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